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职业教育学院 赵文平

摘要：“工业4.0”的发展驱动了德国“职业教育4.0”的发展，德国“职业教育4.0”发展的核心特征是数字化，“职业教育4.0”强调在数字化工作世界的经验导向和科学导向的拓展职业品质。以数字化发展为核心特征的德国“职业教育4.0”关注人的数字化资格能力发展，要实现企业员工的数字化资格能力，就必须将数字化的素养作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的重要方向，要实现这一目标就需要教师具备数字媒体能力，进而培养学生的数字化资格能力。面对数字化资格能力需求的挑战，德国职业教育内部微观层面的学习内容、学习环境和学习方式逐渐也呈现出相应的变化态势，主要表现为数字化的教学内容、数字化的教学环境和数字化的学习方式等方面。

“没有‘教育4.0’也就没有‘工业4.0’”“不存在没有‘教育4.0’支撑的‘工业4.0’”，这是当前德国教育领域中呈现出的一种观点。由“工业4.0”所引发的以信息化、数字化和物联网等为特征的生活方式，形成每个人和每件事物都是网络连接的格局，也使得全社会都在向经济4.0、工作世界4.0、商业4.0、服务4.0、企业4.0、资格4.0、健康4.0、房子4.0、屋子4.0、交通4.0等新生活状态发展，进而提出了要求培养相应职业技术人才的“职业教育4.0”，“职业教育4.0”成为德国职业教育改革的新方向。“Industrie 4.0——Arbeitwelt 4.0——Bildung 4.0”，即“工业4.0”引发“工作世界4.0”的变革，进而引发“教育4.0”的发展方向。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BIBB）的Reinhold Weiss教授专门在其所撰写的题为“职业教育与培训4.0（Vocational Education & Training 4.0）”的论文中，呼吁建立属于职业教育与培训自己的4.0观念。在具体的行动中，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BIBB）将参与到来自职业教育实践和研究的专业对话研讨活动中，拟起草出台如何能够在职业教育和培训中获得满足的政策建议，以便尽早使职业教育和培训人员能够获得相应的资格、能够融入实现“工业4.0”的过程中，以“职业教育4.0”支撑“工业4.0”。因为“工业4.0”的核心是智能化与网络化，要想实现“工业4.0”，必须拥有支撑智能化和网络化的信息化人才，而这实质上是德国“职业教育4.0”发展的方向和内涵。本文试图在德国“工业4.0”的大背景下，分析解读德国“职业教育4.0”的数字化发展形态。

一、以数字化发展为核心特征的德国职业教育4.0

2016年3月11日在法兰克福召开了一个由工商业联合会组织的题为“职业教育4.0：不断发展的数字化职业教育”（Berufsbildung 4.0: digitale berufsausbildung auf dem vormarsch）的会议，将数字化作为“职业教育4.0”发展的方向和灵魂。“职业教育4.0”区别于职业教育1.0、2.0和3.0，如果说“职业教育1.0”强调面向生活职业的传统职业品质，“职业教育2.0”强调以专业领域专门化和基本教育为基础的专门化职业品质，“职业教育3.0”强调在过程中独立负责的行动过程导向的职业品质，那么“职业教育4.0”强调在数字化工作世界的经验导向和科学导向的拓展职业品质。

一份来自联邦教育与研究部（BMBF，Bundesministerin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的报道，标题为“我们需要‘职业教育4.0’”（Wir brauchen eine Berufsbildung 4.0）。联邦教育与研究部部长婉卡特别提出，要将职业教育发展的重点放在数字化发展上，数字化的发展提出了新的职业资格要求，也创造了新的机会，促成了数字化的教学模式，也特别希望中小型企业关注数字化发展问题。联邦教育与研究部（BMBF）已经主动推出“职业教育4.0”的战略以支持职业教育中的数字化发展，并进一步促进教育培训中的数字设备应用和数字媒体的使用。

《企业中数字化媒体的今天和明天——一项有代表性的现状分析》这份研究报告中首次分析了当前在行业企业和职业教育中使用数字化媒体的总体情况，还探讨了企业如何评估在教育培训中使用数字媒体的未来意义。大多数受访者认为，在未来的三年里，企业中将会进一步增加数字化的媒体设备。作为联邦教育与研究部（BMBF）推动“职业教育4.0”实现的一项中心任务，实施了“职业教育中的数字化媒体”这一项目，这里提出新的数字化解决方案开发和测试、工作场所学习、电子学档和开放教育资源等一系列发展方向。此外，企业培训教师的数字化媒体能力需要不断加强，同时中小企业员工的数字化资格能力也要得到培养。从2017年开始，要进一步倡议提高数字媒体素养教育，要进一步传播和推广数字化学习的概念和理念，目的是形成数字化学习的网络。2017年联邦教育与研究部（BMBF）将投入5 000万欧元用于职业教育领域数字化培训计划，其目的是加强中小企业的数字化技术和能力。

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BIBB）专门确立了“工作世界的数字化——职业教育4.0”（Digitalisation of the world of work -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4.0）的研究主题。在将来，职业世界中的现代学习环境将加强虚拟空间和物理真实空间之间的连接。新的技术交互形式将推动学习环境的创新，同时增强实践的相关性。在“工业4.0”时代下，终身学习将成为个体职业发展的一个不证自明的组成部分。要使终身学习成为可能的需要，这就要求向专业人员提供继续教育、继续教育的系统和创新的学习方案，以便能够积极支持获得关于学习需求和云学习的知识和能力。例如，根据网络物理系统（CPS，cyber-physical systems），信息技术的知识和能力、管理能力和问题解决等方面素质的重要性将在未来的教育中不断增加。在一次采访中，关于“工业4.0”下的职业教育发展问题，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BIBB,Bundesinstituts für Berufsbildung）的知名学者强调教育工作人员的作用。（Müller, L.M.: Wir brauchen eine Berufsbildung 4.0. Frankfurter Allgemeine, 29.09.2016. Bild: BIBB.）

显然，在德国官方教育行政部门和职业教育权威的科研机构来看，“职业教育4.0”（Berufsbildung 4.0）是与数字化问题分不开的，可以说数字化是“职业教育4.0”的一个根本性的特征。德国“职业教育4.0”的数字化核心特征具体可以表现为企业的数字化工作场所、企业员工的数字化资格能力、职业院校的数字化教育环境、职业教育教师的数字媒体能力等方面。实质上，德国走向“职业教育4.0”的发展形态是一种数字化的格局。

二、关注数字化资格能力发展的德国“职业教育4.0”

德国“职业教育4.0”也可以说是一种走向数字化的教育形态，一切数字化实质上是人的数字化，所以以数字化发展为核心特征的德国“职业教育4.0”关注人的数字化资格能力发展。要实现企业员工的数字化资格能力，就必须将数字化的素养作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的重要方向，要实现这一目标就需要教师具备数字媒体能力，进而培养学生的数字化资格能力。

首先，关注企业员工的数字化资格能力发展。“工业4.0”背景下的未来工厂将是数字化工厂。“在‘工业4.0’的工业数字化理念引领下，德国不断提升自动化水平及智能机器的使用率，已对就业领域产生巨大影响。最新的调查统计显示，机器人已威胁到德国59%的工作岗位，这引起德国就业者的高度关注。据德国媒体报道，该调查源于2013年剑桥大学发起的“未来的雇佣关系，就业将如何受电子化影响”研究项目。调查结果显示，德国现有的3 000万个工作岗位中至少有1 800万个都可以被智能机器以及软件所取代。”根据德国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Bundesinstitut fur Berufsbildung，简称BIBB）的最新研究报告《工业4.0中的信息科技职业与能力》（IT-Berufe und IT-Kompetenzen in der Industrie 4.0），德国的信息科技的核心职业种类和为因应“工业4.0”需要而培育的新兴职工人数，当足以应付未来的职场挑战。然而BIBB的研究人员同时也指出，信息科技领域中，如数据处理、信息工程和软件研发等核心职种自己培养的人才的确仍有不足，但是从相关领域跨行进入职场者却多有其人，这个现象使得数字化趋势中所需的职工量成长获得平衡；此跨行转任现象的频繁与应征人员大体上对于新职场的薪资、工作条件与压力感到满意不无关系。BIBB所长Friedrich Hubert Esser先生强调此研究报告清楚显示，未来信息科技的专业能力将成为所有职业或行业能力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能力。IT知识的重要性日益增加，控制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成为重要的需求，在当前的金属加工行业和电气行业里，特别是机电钳工与生产技术中，已经呈现出这种变化趋势。可见，“工业4.0”时代，智能制造发展的多学科、跨领域、跨区域和大数据特性对企业工作人员提出了更高要求，企业工作人员除了要懂加工制造技术，还要具备IT和大数据方面的素质，还要能够用创意方式同顾客进行沟通，并能够对高端、精密、智能化设备进行调试等。

其次，数字化的素养成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的重要方向。2015年5月28日，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BMBF）组织来自社会各界的合作伙伴在柏林举办了“数字化世界中的劳动”大会。会议讨论了以下议题：机器人是否能够支持从业者的工作或在某一天取代从业者；如何在数字化世界里能够安全和健康地工作；未来的劳动和就业形式将会怎样；如何在数字化世界里实现工作和生活的和谐；数字化发展会对中小企业的工作岗位带来哪些影响和机遇；如何在数字化劳动时代中加强对员工的领导等。显然，将数字化视为未来劳动的重要面对方向，数字化素养成为未来劳动者教育培养的重要方向。2016年4月25日，德国工程师协会（VDI）主席阿培尔（Ralph Appel）在汉诺威工业展开幕之际表示，德国需要加强数字化教育和技能资质培训，以实现“工业4.0”的可持续转化。阿培尔认为，数字化能力培养最迟须从中小学开始，然而德国的教育体系尚无法适应当下和未来的技术要求。他同时批评道，世界上没有哪个工业国家像德国这样，教师还不擅长在课堂上使用新技术。如果相应的能力和设施缺乏，那么大数据、云计算和物联网等时髦词终将流于空话。教育机构应培养年轻人具备相应的能力，创造性地开启数字化未来。德国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BIBB）于2016年11月16日明确提出“要加强培训人员和学员的媒体素养”。

第三，职业教育要培养学生的数字化资格能力。德国教育媒体曾报道，“德国教育质量发展研究所的研究结果表明，数学、信息科学等技术类专业存在巨大的人才缺口”。IT领域可能经历巨大的升值，将会出现新的职业，比如首席数字官（CDO）、网络设计者、社会媒体管理者、数据科学家、数据架构师、IT安全专家、IT服务管理者、软件开发者，等等。为迎合数字化所带来的人才需求新变化，职业教育尤其要着手培养学生以数字化资格能力为核心的其他相关能力，诸如自主发现信息的能力、独立制定新方法的能力、快速调整变化的能力、问题解决能力和协同工作的能力。同时，德国政府鼓励开设更多的交叉学科专业，培养既有制造业背景又有信息化背景的复合型人才。

第四，德国“职业教育4.0”的数字化发展要求教师具备数字媒体能力。德国“职业教育4.0”的数字化发展需要一支强有力的数字化教师队伍支撑，目前德国教育界已经认识到这一问题。2016年11月16日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BIBB）官网上刊登了一则题为《经济发展4.0需要教育4.0——加强培训人员和培训对象的媒体素养》的报道，明确提出了要加强培训人员或教师的媒体素养。联邦职业教育研究所所长Friedrich Hubert Esser先生也主张，“经济发展4.0需要教育4.0。我们需要加强数字化媒介的教与学，也需要加强培训人员和培训对象的数字化媒体能力和技术。”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教育处所提供的消息称，“德国联邦政府计划在未来10年中投入500万欧元（约合3 838万元人民币），与各州一道加强对教师的数字化培训”。目前在许多职业学校已经开始使用数字媒体进行教学活动，教师们在教学中已经积累了计算机和平板电脑的使用经验，但是一个统一的数字化学习标准还没有。

三、构建数字化教育体系的德国“职业教育4.0”

当前，互联网和数字媒体成为我们个人生活、工作和学习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工业4.0”带来了数字化的发展，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对于学习是什么和如何在企业中学习的认识，数字化学习资源的使用为雇主和雇员提供了更多的灵活性。同时，企业将面临巨大的挑战。在联邦教育与研究部推进“职业教育中的数字化媒体”这一项目的工作中，特别强调，一要开辟新的途径、不断优化学习；二要实现数字化学习和工作的比重、数字化内容的质量不断增强，数字化媒介素养发展措施的改善；三要实现数字媒体环境部署的优化，从而有助于加速创新过程。联邦教育与研究部部长婉卡指出，“数字化影响了我们生活的各个领域，数字化媒体也越来越多地在教育中应用。我们支持测试和使用新的教学和学习的媒体模式，以便能够在人们资格培训和学习中直接使用”。《数字化行动议程(2014—2017)》明确指出，当前的德国教育系统需要培养出具备良好媒体素养、能够达到数字化环境和知识社会各方面要求的人才，具体规划有以下几点：（1）为了培养出适应数字化社会的人才，德国联邦政府将联手各州及教育机构，为学习者提供使用数字媒体的机会和多方面的支持，并不断开发数字学习策略，从而提高教育质量。（2）为了充分迎接数字化行动带来的多方面挑战，教育部门及机构需要充分分析培训需求，并在此基础上更好地运用适合的数字媒体工具助力于培训活动。（3）在名为“职业教育及培训中的数字媒体”项目背景下，职业教育领域也需加大对数字媒体工具的使用。此外，数字大学论（Hochschul-forum Digitalisierung）也需重视起在大学教育中的数字化进程，并起草了一系列可行性建议。面对上述数字化资格能力需求的挑战，德国职业教育内部微观层面的学习内容、学习环境和学习方式逐渐也呈现出相应的变化态势，主要表现为数字化的教学内容、数字化的教学环境和数字化的学习方式等方面。

首先，数字化的教学内容。如技术型企业博世公司为应对“工业4.0”的挑战，计划结合数字化议题组织开展更多的培训活动。公司培训总监克措柯（Siegfried Czock）近期表示，博世公司将对员工进行有关平板电脑、网络以及无线电等方面知识和技能的培训。在德国的职业学校中，也试图加强有关数字化方面的教学内容，课程设置中强调信息技术方面的内容。

其次，数字化的教学环境。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已经认识到，数字媒体能够促进职业教育和培训，可以使职业教育和培训变得更加灵活和个性化。因此，联邦教育与研究部提倡创新，以推动数字化媒体在职业教育和培训中的发展。据德国《汉堡晚报》2013年1月8日报道，德国汉堡库德克勒柏文理中学（Kurt-Kroeber-Gymnasium）启动“苹果平板电脑（iPad）教学计划”，旨在配给11年级（相当于我国高二年级）学生每人一部平板电脑，供其在课堂及课后使用。该计划由汉堡库德克勒柏文理中学与汉堡教师培育和学校发展研究机构、汉堡大学合作开展。学生可利用平板电脑的所有教育功能，如制作影片式的家庭作业、使用最新的应用程序学习词汇、下载电子书、重复观看课堂内容、访问虚拟教室、传送作业、公开作业、参与讨论等。”

再次，数字化的学习方式。数字化发展带来了高度灵活的数字学习资源，也促使职业教育和培训在许多方面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尤其是学习方式方面发生巨大变化。以往，一个白领不得不在工作中等待未来几个月后的培训课程，然后参加一整天的学习活动，而且经常出现在另一个城市来学习，学习总是受时间、空间等因素的限制。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企业的员工可以通过雇主提供的网络教学视频，按照自己的速度和需求进行学习；可以在网络研讨会中、甚至在家里参与投标；可以与同事在协同的工作环境中一起学习，如共同并行工作一个文件。许多企业为员工提供高度灵活的学习方式，学习者可以自己决定何时以及以何种方式进行他们的新知识学习。学习者的日常工作和个人私生活不会因为一个培训课程而进行调整，而且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灵活的计划。未来的学习将会更加个性化和移动化，将会在社会媒体或真实的班级等学习平台中进行，有着相对独立的时间和地点。Steffen Guschmann在《职业学习的未来》（Die Zukunft des Lernens im Beruf）中提出了五种电子学习方式（E-Learning-Formate）：（1）视频学习，根据学习者的速度和需要灵活性地观看所剪辑的多个小段视频；（2）虚拟研讨会，通过网络手段开展虚拟研讨，交流学习；（3）论坛，在论坛中讨论共同面对的任务，能够解决日常工作中的问题；（4）混合学习，电子学习和实体学习相结合；（5）维基学习，维基百科文档中记录了企业的现有知识，这样有助于新员工入职的培训学习。

本文转自《中国职业技术教育》杂志2017年第6期，转载请注明出处。